1.
云南的边境,总给人无穷遐想,因为它遥远,神秘,总是让许多人充满向往,从版图上看,整个云南省都是边境了,还别说云南的边境。
海子说,旅行,就是去远方,所以,对于云南边境这样的地方,即便是不喜欢旅游的人,也想去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在去云南边境之前,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老实说那时候我虽然已经有些旅行经历,但见过世面并不多,想到边境,脑袋一团糟,因为边境意味着复杂,治安乱,人坏,甚至恐怖,吓人…
家人听说我要去那边,也是极力反对,尤其是老父亲,因为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口气给我说了许多社会上骇人听闻的那些事,事实上那些信息不过是七八十年代的,我相信现在不会是那样的。
在家磨蹭了很久,最终我还是决定一个人出行,因为我想,我就是去旅游,又不是做生意,更不是干坏事,能怎样呢?那里不也住着几十万人吗?难道人家天天都生活在白色恐怖中?不可能吧。
再说,咱不是天天高喊走遍云南,走遍世界,如果连云南边境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还走个鬼,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得了。
上面就是我十多年前,准备动身前往云南边境时的想法。
2.
我最先去的云南边境城市是德宏州瑞丽。
当天傍晚,我从大理下关乘坐双层卧铺的夜班车出发,听说凌晨2点就会到瑞丽,车人乘客都很担心,怕下车了不方便,但师傅表示,没关系,到了后大家可以不用下车,就在车上睡觉,天亮了再走。
没想到的是,凌晨两点,师傅把大家全叫醒说瑞丽到了,赶紧下车,车上乘客都很愤怒,说你不是说到了继续睡觉,天亮再下车吗?怎么出尔反尔?
不过师傅这时候也不会和你理论那么多,反正他就是不要脸,任凭你怎么说,他硬是像赶鸭子一样把一车人全赶下了车。
十几年了,我仍然记得那夜的惊慌和那个S千刀的鬼人丑恶的嘴脸。
刚下车,就有一帮拉客的像苍蝇一样嗡地全围了上来,"要住店吗?要打车吗?",这些人紧紧跟着,架势非常野蛮,前面有个女的甚至要和一个拉客的吵起来,因为那个人要夺她的包,她只好带着哭腔大声呵斥了一声:"不要,不要,我不要嘛,讨厌。"
没想到第一次到我向往的瑞丽就是这样的,我下了车,脑袋一片空白,刚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没完全醒。
我机械式地走下车,好几个油里油气的小青年围上来,差不多要把我围着,"要住店吗?","去哪里?"态度非常蛮横,肆无忌惮,我非常害怕,吓得大气不敢出,我没敢答复他们,只顾自己向前走。
记得来之前搜过瑞丽的攻略,有网友说:“到了瑞丽别到处乱走,在街上也不要盯着人看,边境的人目光很凶悍,会杀人的那种。”
这句话吓到我了,这和我那时对瑞丽的揣测是一样的,毕竟是中缅边境啊,人很复杂,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是干嘛的。
几个人围得越来越紧,一直跟着我,就差要动手了,我就那么机械地向前走着,一言不发,我心里其实糟糕透了,我不知道后面这些人还会如何,我在想:也许,最危险的时刻终于到了。
3.
不过,那几个人看我没反应,像讨了没趣一样,于是舍下我又围到其他人跟前去了,哇,吓死我了,看看身边没再跟人,我总算松了口气,可能我想多了,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满满一车人,四五十个,开始全骂骂咧咧的,后来慢慢地就走得只剩十几个了,我看了看周围,瑞丽汽车站在郊外,除了几盏像鬼火一样的灯在闪烁外,周边就是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车站到市区多远,这时候打车肯定是不安全的,而且像我这种背包客,也没有预订酒店宾馆,打车去哪里呢?大半夜的。
车站不大,灯光昏暗,一帮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何半夜走的?应该是本地人吧,至少不像我,人生地不熟的,竟然一个人跨越五千多里,跑到这么偏僻这么复杂的一个地方。
车站廊檐下有一排椅子,其中有两个还破破烂烂的,不过我眼睛一亮,计上心来,好了,今晚就这里了,现在才两点,六点多天亮,就在这坐半夜算了,天亮了再走。
我刚在凳子上坐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走过来,她说:“大哥,我害怕”,我忙说,怕什么,我指指座位,她忙坐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把包抱在胸前,坐那里一动不动。
其实这个女孩我在大理下关就注意到了,应该也是一个人,不知道是去旅游还是干什么,刚下车时她也是六神无主的,被一帮人围着,不过那时谁都顾不上谁,只听她在那"啊,啊,啊"地拼命地驱赶着拉客的。
现在她坐到我旁边,应该情绪稳定了不少,这时又有一个瘦高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小伙凑过来。
他明显也是落单的,同样被半夜困在汽车站,我指了指姑娘旁边一个座位,他也坐了下来,和那姑娘一样,他也一动不动,怀里紧紧抱着包。
过了会,他把他那张长满麻子的脸凑过来,怯生生地问:“大哥,你怕吗?”
我望了他一眼,说:“怕啥?有啥好怕的。"
他望了望我满面风霜的脸,将信将疑地噢了一声!
好奇怪,开始一车人,半小时后,车站外就剩我们三个人,有了这俩个警卫,我心里反倒安定下来,他们两个是先跑过来挨着我,却不知道我现在是狐假虎威,我其实是仗着他们的势的。
4.
一夜无话,三个多钟头,好像一晃就过去了,天亮了才发现,瑞丽这个是新车站,叫什么客运枢纽,门口就有公交车,但是到市区还有十几公里。
昨晚坐的地方是车站的发车大院,因为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被那帮稀烂的拉客的惊吓了一番,谁也没想到朝前走走,走到车站售票大厅来,估计昨晚许多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到大厅来了。
早晨我们几个人道别,各自离开,后来知道了,这个女孩外省人,是来瑞丽见网友的,那个长着一脸麻子的小伙是来做蔬菜生意的,想过来看看瑞丽蔬菜的行情。
后来我又在瑞丽一个公园遇到这个长满一脸麻子的家伙,但再也没遇到这个怀里紧紧抱着包,怯生生说大哥我害怕的女孩。
好了,这就是我第一次到达云南边境瑞丽的经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许多人外出旅游,尤其是到那些偏远地区,心里没一点把握地方的心情,虽然后来想想有些可笑,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们对远方怀着胆怯和深深的敬畏,本身也是一种正常的心理,而不是像有些傻子样,说什么天不怕地不怕之类的蠢话浑话。
在瑞丽玩得很开心,边疆人民不但不乱,不复杂,更不坏,而且还很淳朴,热情,在这里的人都很友好,即便是老缅,人家也是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
哪儿像网上说的什么不要盯着人看,人家眼光会杀人,搞得人心惶惶的,这样的言论发到网上,对那些没有来过瑞丽的,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误导,完全是胡说八道。
瑞丽是如此友好,如此迷人,漂亮的傣族姑娘甜甜的说:“去我们寨子玩呀,我们傣族寨子可好玩啦!”
这句话才是我对瑞丽印象最深的,这才是瑞丽最合适的对外形象,也不知道上面那段耸人听闻的话是哪个网友说的,用现在网络术语说就是:“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让你在那儿胡说八道。”
5.
后来我又来过瑞丽,我还专程去了客运枢纽站,那一连排座位还在,那两个破烂的椅子已经修好,它们还是静静立在那里,只是再见不到那个姑娘,还有那个长了一脸麻子的瘦高小伙。
许多没来云南边境的,总是想当然甚至妖魔化地去揣测,其实边境人民真的很好,很热情,这让外地人很放心,很安定。
后来我在瑞丽畹町镇,一个人住那个荒凉的大院,旁边是条小河,河边就是缅甸的九谷镇,晚上流水哗啦啦的,好像人就在缅甸。这是我住得离边境最近的地方,只有五到十米。
再后来我还在勐腊,磨憨,沧源,西盟,孟连等云南边境旅游过,这些地方给人感觉,不但不乱,不坏,不复杂,相反,边彊人民更淳朴,更热情,边境旅游很安全。
除了云南,我在其他省份也有很多一个人旅行的经历,有些时候很心慌,比如一个人在满洲里,比如凌晨抵达黑龙江大庆,比如半夜抵达呼伦贝尔牙克石,还有一个人夜宿大渡河上的古路悬崖村等。
在这些地方,当时确实是有些害怕,但是在云南边境,除了瑞丽下车那次,后面就没有害怕的时候,我得出一个结论,在云南,包括在云南边境,我是最放心最安心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云南人很淳朴,很热情,所以我可以告诉大家,在云南边境旅游,安全是不成问题的!
但我还是要提醒大家,安全永远都是相对的,任何时候都应该提高警惕,做好安全措施,保护好自己,尤其是一个人旅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