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之无愧的战术大师,在与克林顿、小布什、奥巴马、特朗普和拜登扳手腕的时候,普京几乎赢了每一场小规模角逐。
车臣之战、南奥塞梯、拿下克里米亚、出兵叙利亚、调停亚阿战争、帮白俄罗斯站住脚、平定哈萨克斯坦混乱……
但在战略上,俄罗斯并没有赢过美国。
美俄之间有一个很明显的不同,那就是俄罗斯喜欢军事冒险、在战术上往往更加出其不意,但美国却更喜欢战略投资,在战术上更加保守。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无论是美国外交官被扣押、美军无人机被击落,还是俄罗斯欺负美国盟友,白宫的选择通常都是忍气吞声。
然而,在维护美元霸权、捍卫美国利益这件事上,美国却从不让步。二战以后,最冒险的美国总统就是小布什,当时美国发起了第二次伊拉克战争,特朗普认为这是一次糟糕的决定。
大多数时候,美国是不怎么计较一时荣辱的。
俄罗斯就不一样了,如果谁欺负到俄罗斯家门口,或者是找俄罗斯盟友的麻烦,普京都会挺身而出。正如俄罗斯驻哈萨克斯坦大使所言,谁想欺负俄罗斯的盟友,俄罗斯就会打掉他的牙齿。
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拖泥带水,一直都是普京的鲜明风格。但在当下,俄罗斯并没有阻止北约东扩的步伐,俄罗斯经济仍然萎靡不振,普京的那句“给我20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好像只完成了一半。
与20年前那个濒临解体的俄罗斯相比,现在的俄罗斯,当然强太多了,但摆在普京面前的,仍然有三大战略困境。普京很清楚,解决不了这三大战略问题,布林肯的那句“俄罗斯想重建苏联”,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第一,俄罗斯的经济结构问题。早在苏联时代,俄罗斯的轻工业就是一个问题,直到现在,这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
俄罗斯可以生产飞机大炮,坦克导弹,但就是生产不了智能手机、民用家具,很多方面不得不依赖别国提供帮助。武器与能源出口,一直都是俄罗斯的经济支柱,普京很想改变这种粗放型经济模式,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但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俄罗斯的国情就在那里,不是顷刻间就能改变的。
对俄罗斯而言,“北溪2”与中俄输气管道,是不可忽略的工具,但在美国的反复阻拦下,“北溪2”不一定能投入运行。
退一步说,即便“北溪2”正式运行了,俄罗斯经济也不会摆脱根本的困境。寡头仍然影响着俄罗斯经济,只不过现在的寡头,不再是20年前的寡头而已。
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俄罗斯就吸引不了东欧国家,因为没有谁愿意抱着坦克过苦日子,这同样是俄罗斯能主导的集安组织,却弄不成欧亚联盟的根本原因。
说白了,俄罗斯经济实力就是很一般。
第二,怎样与欧盟缓和关系,即“去美元化”。这些年来,俄罗斯没少抛售美债、运回黄金、与印度等各大经济体使用本币结算,为了去美元化,普京使出了浑身解数。
问题在于,当下,美元仍然是全球唯一的通用货币,卢布也好,卢比也罢,不可能取而代之。放眼全球,最有实力与美元分庭抗礼的,就是欧元。
美国之所以发起科索沃战争、挑起难民危机、怂恿英国脱欧,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欧元东扩。
英法德曾推出INSSTE结算机制,该机制可以绕开美元主导的SWIFT机制,俄罗斯伊朗都加入了。但随着俄乌冲突升级、普京力挺白俄罗斯,俄欧关系急转直下,再加上英国已经和欧盟分手,普京联手欧盟“去美元化”的布局,受到了很大影响。
欧盟内部一盘散沙,默克尔退出德国政坛之后,这种情况凸显得更加明显,拜登瞅准了这个机会,然后让俄欧走向了对抗。
表面上看,在普京的纵横捭阖下,原本举棋不定的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倒向了俄罗斯,普京在战术上占据了优势,但在战略上,美国维护美元霸权的布局,却得逞了。
当然,除了力挺周边国家之外,普京别无选择,在贸易和安全之间做选择,大部分国家都会毫无疑问地选择安全,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第三,如何开发远东地区和南千岛群岛。俄国防长绍伊古曾多次建议普京迁都西伯利亚,当然,最后都没有得到普京支持,因为俄罗斯的战略重心一直都在欧洲。
但从这可以看出,在无法与欧盟化干戈为玉帛、东欧国家提防俄罗斯的情况下,俄罗斯的确有了开发远东的想法。
2021年,俄罗斯曾表示,将在南千岛群岛设置免税区,呼吁日韩等国投资南千岛群岛,当然,俄罗斯也很想借中国之力开发远东。
问题在于,虽然远东地区资源丰富,但是人口太少了,除非大量人口愿意迁往远东,否则带来的经济效益也不会很大。
人口增长缓慢,同样是掣肘俄罗斯经济的因素之一。俄罗斯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但市场太小了,没有充分的人口,俄罗斯就很难提供庞大的消费市场,由此一来,在法德等西方国家看来,俄罗斯市场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俄罗斯拥有10亿人口,局势就会完全不一样。国与国之间,永远都是利益第一,法国和德国企业甚至包括美企,都不会让政客们胡作非为。
从这个角度看,怎样增加俄罗斯人口,是普京不得不面对的考验。
苏联时代已成为过去式,正如俄罗斯所言,重建苏联已经不可能了。
但这不意味着,俄罗斯解体的可能为零。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如果俄罗斯经济陷入崩溃,而莫斯科又无能为力的话,悲剧没准会再次发生。
对俄罗斯来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接下来,且看普京怎么纵横捭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