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距那栋楼几百米以外。那栋楼在漫游着灰云的晨空下,隐在绿树后,格外清晰,有着早晨特有的湿润。
它有多少户人家?有多少个故事?又有多少人曾站在楼下,或是躲在门旁,抑或是花园里,曾经巴望过楼里的人?
我不禁想。
1
那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深深触动了我。
她十三岁还是孩子的时候,惊鸿一瞥,爱上了刚搬来的作家邻居。
作家的家那么气派,作家的书那样多,作家那样潇洒,他的朋友都那么有风度,那么美丽。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剧照
他是一位多美好的人啊。
女孩的眼睛从此追随着作家,她开始努力学习,读了一本又一本书,她一下子就名列前茅。
世界很大,她看不见。她的世界很小,她只看得见他。
母亲再婚,她们搬走了。她曾一天又一天躲在年轻作家的楼下,望着那窗子。她也曾在他楼下遇见过他牵着一双美丽的手,脉脉含情对着身边的女人。那画面,又美好又刺痛了她。
她心里喊着:
认出我吧,请认出我是你的邻家女孩。
可他不记得她,不认识她。
她以为他能记得,她希望他能记得。可那样的一个作家怎会记得她?
他偶然被她的美貌吸引,他们在一起,在一个酒店里三天。她那时,心里又喊着:
认出我吧,请认出我是你的邻家女孩。
可她只是一个陌生女人,曾经把自己献给他,他却毫无记忆的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终于在临死之前,把生命中最后的告别用书信的方式给了他。
她告诉他,她曾多少次出现在他的身旁;她告诉他,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却得了病,死掉;她告诉他,他读到这封信时自己也已经离开人世。
那样一封诀别信,作家依旧想不起她是谁?她是哪一个和他有过一夜情的女人?
呵。她以为他那迷人的微笑,只给她。她以为三天的时光能让他记得自己。她曾想也许有了永远。
他没有一丝记忆,连模糊的也没有。
2
这世间又有多少真挚的情感是几乎付出和生命相当的代价才被唤起或唤醒的?这世间又有多少真挚的情感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曾被唤起?
熙熙攘攘中,我们擦肩而过,那是我和你各自的意义。
你为什么要把迷人的微笑给我?
你啊,以为我和你是一样的?你啊,以为即使不一样又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是么?
你啊,你的无视和冷情,我要怎样地唤醒。
那一眼竟让我迷失一生。
我猜想这位作家一定是个多情种,这位伟大的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也一定收到过陌生女人的来信。然后,我去百度——他收到过两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我再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的心碎了。
3
这是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一段原文:
到你的窗前站着,盯着窗口看。我每天都得在店里工作到六点,虽然工作量很大,很累人,可是我很喜欢,因为忙碌可以使我分心,才不会一心直想往你那里跑。当时,我每天到你的窗前守候,唯一的心愿就是再看你一眼,想和你再见一次面,只要能够远远地用眼神拥抱你的脸,我就心满意足了!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我终于遇见你了,而且是在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一刹那。那一天,我正抬头窥视你的窗口,你突然穿过马路走了过来。我一下子慌了手脚,觉得自己仿佛变回当年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一时之间,热血涌向我的脸颊。
高尔基曾说:
这是一部惊世之作。
是啊,当然是。
温柔的冷漠,迷人得无情。
你看到的他,只是你幻想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