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奥塞梯属于哪个国家?南奥塞梯有多少人口?

2008年,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在南奥塞梯爆发5日之战,为了躲避战火,5万人逃离家园

俄罗斯向导兰卡尔一边示意司机拐进村道,一边继续说:那个时候,整个南奥塞梯也就十来万人口,一下就走掉了一半,战后十年回到家乡的不超过一半。

从北奥塞梯出发,如果走格鲁吉亚E117再转E60公路的话,只要3个小时就能抵达南奥首都茨欣瓦利,但北奥塞梯人却并不愿意这么做,哪怕格鲁吉亚没有在这条线路上设置检查站,他们也宁愿走崎岖蜿蜒的小路,因为南北奥塞梯是一家,走小路也代表全程都在奥塞梯境内,与格鲁吉亚无关。

眼看GPS显示的海拔从970米一直攀升到3780米,我们终于抵达南奥行程的第一站:乌坎村。选择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俄罗斯在南奥发放的护照中,乌坎村是第一批。

乌坎村位于山脉半坡处,没有公路也没有铺设水电管网,早期是南奥牧民夏季放牧的临时居住地,只有几间草皮屋。俄格战争期间,山下的南奥人为了躲避战火纷纷远离城镇,约有300人落脚在乌坎村,战后大部分人选择下山,如今只有20多户人家在此定居。

早早就在路边等候我们的猎人卡布哈,一见面就解释道:乌坎村被大山包围,冬季只有5个小时(才10月初),积雪比南奥其他区域要更厚,融化的速度也更慢,所以当地人经常自称白瓦人,意思是房屋的瓦片常年积雪。

卡布哈的房子很破,东面的墙体因为迎风,不知道修补了多次还是布满破洞,用铁皮简单包裹的厕所离主屋约有七八米,可想而知居住条件有多恶劣。然而,卡布哈的儿子早就在茨欣瓦利买了房子,但他和老伴却执意不愿下山。

为什么不肯下山?卡布哈沉思了一下才回答:其实我不是真正的猎人,我们一家2008年逃难来到乌坎村的时候,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是那三只猎狗的原主人收留了我们,2013年他临终前要求我们守住这几栋木屋,也许还有人会跟我们一样逃难到这里。

原来,卡布哈的恩人临终前预判南奥必会再起战争,夫妻俩没有下山,为了报恩承诺护好避难所,实际也是为了挽救更多南奥人。

所谓的避难所,其实也就四栋独立的木屋,夫妻俩住在集客厅、厨房和起居室于一体的大木屋里,另一间被用来混养牛羊和鸡,唯一的电器就是依靠太阳能蓄电的荞麦粉碎机。

在工具房里,卡布哈一边演示粉碎机一边说:这些家禽在夏季都散养在树林里,冬天温度降到-10℃就只能关在室内,靠秋天收集来的牧草和荞麦粉过冬,这台粉碎机是2015年俄罗斯政府捐助的,也是那一年,我们都入了俄罗斯籍,拿到了俄罗斯护照。

为什么要加入俄罗斯籍?卡布哈没有回答,向导兰卡尔给出的解释是:南北奥塞梯人历来都认可俄罗斯,加入俄罗斯当地人就不会要求独立,如果加入格鲁吉亚,那势必会引起反抗。

为了招待我们,夫妇俩特意收拾了一下小木屋,望着窗外的蓝天与雪景,突然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刚晒过太阳的被褥散发出一股泥土的香味,当地司机说这是南奥特有的黑土地味道,别的地方几乎闻不到。午餐时卡布哈指着一块大饼说:山里阴冷,为了保证充足的热量,你们必须把大饼跟土豆都吃了。

向导看我皱着眉头就偷偷地说:北奥人都不一定能吃到这里的黑土豆和荞麦粥,你就偷着乐吧。确实,高原土豆的淀粉含量似乎更高,入口香糯,而加了牛奶的荞麦粥更是浓香。但最后惊呆我的,却是这一顿人均消费只要100卢布。

第二站是人口比较集中的阿哈尔戈里,途中会经过阿卡兰村,也就是俄格战争的第一个冲突点,双方共有700多人在这里投入战斗。根据战后公布的数据,至少有10名格鲁吉亚士兵死在阿卡兰,而俄罗斯一方只有2个人受伤,近乎碾压。

由于双方都采用了榴弹炮等武器,阿卡兰几乎所有建筑都被炸塌,如今看到的房屋绝大部分都是后期修建的木屋,按照当地山民的传统,非人为推倒的房屋是不能再原址重建的,所以,这些残垣断壁也只能这样废弃着。

随着海拔一点点降低,积雪也越来越薄,温度一点点攀升到零度以上,离抵达阿哈尔戈里还有10公里左右,公路两边突然出现两门类似榴弹炮的武器。

停车后走近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催发山体雪崩的改装迫击炮,据说每年冬季都会用实弹来人造雪崩,以免山下居住点出现险情。

海拔降到一千米以下时,地面上基本看不到积雪,此时的温度已经达到了8℃,公路两边出现很多在战争中被摧毁的房屋。停车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发现这些村子的行政区划还在,但都没有居民生活,室内的家具门窗等等也都被拆除。

在阿哈尔戈里,我们找到了提前预约好的采访对象艾伦,出于某些原因,艾伦不愿意出镜,所以只拍了一张背影图。以下是艾伦自述:

我是2004年参军的,2008年南奥塞梯发起战前动员,两个弟弟报名被编入临时混合营。战斗第一天,两个弟弟死在被密集火炮轰击的临时驻地里,第二天我所在的编队也被打散,我的后背、大腿、胳膊都被弹片击中,被及时赶到的俄罗斯空降兵紧急送往北奥医治。

在北奥医院里,我好不容易才联系到姨妈一家人,他们正从E117公路前往北奥的车上,两个小时后,格鲁吉亚准备摧毁公路阻止俄罗斯坦克进入南奥,在没有预警和设卡的前提下对公路进行了轰炸,姨妈一家5口人全部被炸死。

艾伦在送我们的路上不停提醒:尽量不跟南奥塞梯的格鲁吉亚人过多接触,也不要说南奥塞梯、独立等等词汇,因为他们不喜欢南奥人,我们也不喜欢格鲁吉亚人。

艾伦说得不喜欢,其实是因为南奥塞梯无论是语言还是文化,都与格鲁吉亚有着很分明的差异。原本两个民族和谐共处多年,但格鲁吉亚却在苏联解体后倒向了北约,使得双方对立情绪越来越激烈。经过2008年的战争,南奥人看到往日家园变成残垣断壁,对格鲁吉亚人的印象自然更差。

所以,大部分南奥人把希望寄托在俄罗斯人身上,尤其是普京总统,不仅大力援助南奥塞梯,还给予南奥土著可随时获得俄罗斯护照的特权。如果从国际视角看,这项措施给俄罗斯带来了很大压力,但同时也稳固了后方稳定,最大限度延缓了格鲁吉亚加入北约的进程。从公路两边林立的普京肖像图也能看出,南奥人对俄罗斯是多么的认可,这也是南奥七成土著都有俄罗斯护照的主要原因。

离南奥首都茨欣瓦利还有20公里时,向导突然推荐去一座亚美尼亚教堂看看,据说是南奥最早的亚美尼亚教堂之一,已经有900多年历史。可惜的是,这座教堂地处格鲁吉亚轰炸目标附近,教堂主体被炸弹震裂变成危楼,只能在山下重建一座。

跟着兰卡尔在旧楼边转了一圈才找到亚美尼亚教堂的代表物,一口已经出现裂纹的大钟,山下一个居民告诉我们,这口教堂钟是苏联时期亚美尼亚教会赠送的,以往每天中午12点会敲12下,钟声会传遍方圆六七个村子。

越靠近首都茨欣瓦利,沿途的废弃建筑也越多,在一栋颇具规模的建筑面前,当地司机低头祷告后说:这是南奥塞梯唯一一所大学,轰炸当天有400多名学生在里面上课,几名老师疏散学生后又返回校内查看,结果两枚炮弹正中主体,四名老师当场死亡。

距离学校40米的另一栋建筑虽然躲过一劫,但墙壁上布满了不规则痕迹,兰卡尔猜测是冲击波飞溅物造成的。

进入市区后,车流明显多了起来,街道两边的建筑修缮后焕然一新,虽然能看出一点痕迹,但跟之前所过之处的残垣断壁相比已经好了很多。

趁此机会我查了一下茨欣瓦利的历史,发现这座城市在1934年-1961年期间曾被命名为斯大林城,更有趣的是,这座城市最初并不属于南奥塞梯,1917年的人口普查格鲁吉亚人居然占72%、亚美尼亚人17%,南奥人只占了8%,但到了1989年的苏联普查时,人口虽然减少到4.3万,可南奥人居然占比超过70%。或许,这就是格鲁吉亚一定要将南奥塞梯纳入麾下的原因吧。

由于茨欣瓦利有接待外宾资质的酒店并不多,我们只能选了一家就近的入住,办理手续时跟前台聊了几句,得知这家酒店的前身是五星级,结果在战争期间被哄抢一空,俄罗斯军队抵达前又被破坏了一番,唯一的电梯也损坏了,只能在户外设置一座楼梯。所以,进房间后看到这么简陋的五星级酒店,我也没太多意外,毕竟一天房价也只要1200卢布。

酒店边上有个汽车城,多数是欧洲淘汰的二手汽车,随便逛了逛发现价格十分美丽,甚至比格鲁吉亚还要低,3年的雷克萨斯某款只标价100万卢布,7年车况的奔驰某款约160万卢布,司机说通常再打个对折才是真正的成交价,而且是含税的价格。

为什么这么便宜?南奥官方的说法是二手车以及格鲁吉亚有清关优惠等等,但实际上,这里很大一部分车辆都是从欧洲走私过来的黑车(被盗车辆),而购车者只要提供当地的联系电话与地址就能办理合法证件。

所以,包括车臣在内的北高加索三国居民都会跑到南奥来买车,甚至有不少俄罗斯人也会特地过来选车,然后拿着南奥批复的合法证件去北奥办理清关手续,只要缴纳少量费用就能转换成俄罗斯车牌。

由于兰卡尔与司机都是北奥人,按照南奥旅游规定,必须由本地导游带领才能进入部分景点,我们不得不多花了500卢布请了5个小时本地向导,一名21岁的南奥姑娘娜塔莎。

没想到的是,娜塔莎带我们去的第一站就是南奥总统府,而且是被炸成一片废墟的旧址。

按照娜塔莎的解说,这座总统府建于苏联时代,模仿斯大林在索契的绿宫风格(防止被空袭将屋顶涂成绿色),2008年8月9日被格鲁吉亚军队占领,随后赶到的俄罗斯军队为了保护这座极具象征性的建筑,没有使用大杀伤性武器,但地面部队的大口径机枪为了压制对方火力,仍然使总统府遭受较大损毁。

战后很多南奥人愿意集资重建,但俄罗斯政府却表示会出资修建新的、更安全地总统府,旧址就这么变成了俄格战争博物馆的一部分。

离总统府只有一墙之隔的背面,原本是茨欣瓦利最大的贸易街区,结果被格鲁吉亚军队撤离时放了一把火给烧了,其中一栋三层商场伤亡最大,据说有几百人被困在里面,战后统计有80多人被烧死,200多人留下终身残疾。

娜塔莎指着街角的一家小商铺说:这是茨欣瓦利最受欢迎的一家面包店,从1901年一直营业到2008年,遗憾的是,炮弹把地面炸塌了,店主一家人被活活闷死在地下室里。

第三站参观英雄纪念碑,其中有苏联时代设立的,也有2008年战后草草立起来的,值得一提的是,南奥人习惯把纪念碑立在英雄死去的地方,比如身绑炸药冲入奥斯曼军队的俄国英雄普莱德,还有俄格战争为掩护南奥平民撤离而被炸死的这两名俄罗斯战士。这个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也是南奥人骨子里知恩不忘仇的最好体现。

太阳即将下山时,我们在一条小道看到了十分有趣的婚宴现场。娜塔莎笑着说:南奥以前就很不发达, 战后更穷,所以,当地无论是生活还是节日都很讲究节俭,婚礼也只是简单地搭了一个背景,亲友们见证新人完成婚礼后,直接在路边摆起了酒席。

第二天我跟兰卡尔提出去市场看看物价,结果得到的回答是:茨欣瓦利每周只开放一次市场,因为当地多数人都有自留地,也习惯了自己种植蔬菜粮食,再加上工业孱弱、收入颇低,农贸市场的规模很小,很多摊贩可能早上在城东、中午在城西,下午又跑到城北摆摊。

跟着司机在街头溜达了一个多小时,只看到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有几个菜贩子,卖的也多数是本地产的青菜与鸡蛋等等。

在巷尾遇到几个老人在打牌,司机指着他们背后满是弹坑的墙体问:能不能从弹坑里抠出弹头来?其中一个老人乐呵呵的回答:能抠得早就抠完了。原来,俄格战争之后,格鲁吉亚曾在西方国家的怂恿下指责俄罗斯滥杀平民,为了证明真伪,俄罗斯军队让本地人抠出平民住宅墙上的弹头,看看是俄罗斯军队的多,还是格鲁吉亚的多。

事实证明,这些住宅区墙体上的弹头口径,绝大多数与美国援助格鲁吉亚的M4A3卡宾枪相吻合,格鲁吉亚与北约各国才因为心虚而停止造谣。

在一栋公寓楼前,我们看到了极其震撼的场面:一座坦克炮塔斜立在公寓角落。

向导给娜塔莎打电话才知道,这座炮塔是格鲁吉亚坦克的,据说这辆坦克正在城里进行无差别攻击,住在公寓里的200多人被困,俄罗斯军队被迫使用穿甲弹才把坦克炸翻,可飞出来的坦克炮塔却把一对夫妻砸死了。为了表示歉意,俄罗斯军队在公寓楼另一面设立纪念碑,同时保留炮塔以示纪念。

如果问格鲁吉亚与南奥塞梯的恩怨有多深,作为游客的我可能回答不来,但要问格鲁吉亚与南奥赛梯的现状有多么尴尬,我会回答:领土相连却相互仇视。

站在南奥塞梯与格鲁吉亚最近的厄拉村口,一条目视模糊却能深深刻在两个民族心里的分界线,似乎时刻在提醒着双方: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

当我正沉默的时候,厄拉村一个老奶奶邀请我们去她家里坐坐,看到老人如此热情,我们跟着她进到屋里。当兰卡尔问奶奶为什么戴着墨镜时,她略带忧伤说:因为厄拉村离格鲁吉亚太近,成为第一波格鲁吉亚火炮的战场,奶奶的丈夫和儿子被炸死了,她的眼角膜也被炸伤,从此在强光下只能戴着墨镜。

环顾四周,奶奶的房子虽然破旧,但内部还算整洁干净,只是老人独居多有不便之处,所以离开前我想给奶奶留点卢布,却被奶奶坚持拒绝了:南奥塞梯人虽然穷,但不会平白接受客人的礼物,如果可以,你以后再来看看我。

说实话,这趟高加索之旅,我听过很多令人悲伤的故事,也亲眼目睹了不少令人动容的场面,但奶奶这段话却击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一面,望着远处的奥塞梯雪山,还有脚下这片充满争议的土地,我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人们远离战争。

(纪实旅行十分不易,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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